雨并没有停,在这一片林下,水珠仍会顺着叶片汇聚,滴落在身上,沁进织物,带着丝丝缕缕的夜间的寒凉。
但没有人会在乎这一点不适。
他们没有走太远。
一个恰到好处的,既可以看见辛西娅熟睡的背影,又不至于因接下来到来的谈话惊动她的位置。
贝里安倚靠在一棵橡树上,褪去了面对恋人时的柔软与谨慎,恢复了往日的倨傲,抱胸看着依然站得笔直的德里克。
“辛西娅到底出过什么事。”
是询问,却毫无询问该有的态度。
德里克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看他,而是维持着之前,将目光定在篝火的位置,片刻后,才开口:
“如果她不愿意亲口告诉你,出于对她的尊重,我无权干涉。”
这个回答显然让贝里安有些烦躁,翠绿的眼睛逼视着对方,可德里克丝毫不为所动。
冠冕堂皇得像是什么道德圣人。
荒谬得令人想笑。
“我很想知道,你这个说辞,究竟是真的出于对她的尊重,还是只是你见不得光的考量的托词。”
“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德里克将视线从那个纤细的背影上移开,平静地和刚刚作出诛心之论的半精灵对视,“我的想法她早就知道了。”
不光知道,还给出过回应。
虽然只有一个吻,但也足够明确彼此的心意。
“所以你就自认为有立场替她隐瞒?”贝里安嗤笑出声。
“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在打探她的私事?”德里克难得的咄咄逼人,“她离开无冬城到现在,一个月了,你一无所知,还需要‘外人’来提点?”
即便没有遭遇意外,体质衰弱也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了无痕迹,就像此刻辛西娅异乎寻常的沉眠,就根本不是她应该有的状态。
德里克是真的不理解对方是怎么能对心上疏忽大意到这种程度,就像他同样不能理解他昨夜的所作所为。
即便有辛西娅的纵容,即便事后他表现出了强烈的悔意,这也不是一个成年的,拥有伴侣的男性该有的行为。
失职至此……
闻言贝里安也是脸色骤变,笑意彻底挂不住了,唇线绷得死紧,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反驳:“我和她的关系轮不到你来管——”
很无力,很苍白,除了宣泄情绪毫无价值。
德里克原本有些被扰动的情绪,重新回归了平静,声音低沉,在雨声中近乎无形:“她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说。”
他向来认为擅自评价别人向来是有些刻薄的。
但他多少还是理解了辛西娅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遇险的经过告诉贝里安。
突然地,贝里安昨夜对他说的——或者说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不要爱上她。
他掸了掸身上的水珠,不再理会对方,向着篝火走去。
不过是无能的托词,就像他曾经认为自己应该忘掉辛西娅那样。
·
第二天清晨,辛西娅是被林间投下的暖黄色的微光唤醒的。
怀中的触感温热而柔软,黑羽竟然也就这样陪她睡了一夜。
真是怠惰。
她这么评价这只丢人的猛禽,也这样评价着自己。
已经连续两夜缺勤了守夜让她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即便德里克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至于贝里安,从晨起之后到离开,他都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比昨天还要沉默,只是默默的为她收拾行李,准备补给。
然后在整装之后沉默地走在最前,寻找着道路。
比以往更妥帖,带着小心翼翼。
辛西娅无端想起了在长鞍镇的时候他们之间的那个玩笑——让贝里安成为她的贴身男仆。
本只是调情时的无心之言,现在倒有些一语成谶的意思。
这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样近乎于赎罪的自我惩罚反倒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严苛。
他太年轻。
拜自己所赐,正常地与异性交往的经历更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学会妥善处理那些负面情绪的机会。
在与她相处的这些年里,他学会的只有忍耐。
都是因为她。
辛西娅暗自叹了口气,思考着等到了无冬城,单独相处时,再与贝里安好好谈谈。
·
很可惜,辛西娅没有看到灰岩峡谷的夕阳照在瀑布上形成的流火般的壮美景观。
那场大雨影响了他们的行程,让她错失了这次的机会,但也好像冲走了他们的坏运气。
接下来几日的行程,都极为顺遂,顺遂得辛西娅和贝里安除了基本的日常交流再不需要多的言语。
贝里安的自我封闭程度远超辛西娅的预想——虽然这预想也没什么参照,他以前一直是个极为贴心的情人,即便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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