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庞博弈身体又差了一些。
想必已是须眉皓然,不再是当年那位儒雅风流的中年男子。
许黟眉目勾出一抹笑,哪怕再怎么变化,待他回去,定是能一眼认得出他来。
霍玉清此番送笔,勾起许黟诸多回忆,当天,许黟便为新到手的歙州笔开笔。
这支歙州笔的笔毫用狼毛所制,笔锋润而尖,开笔后,许黟持笔洒洒洋洋地写着游记。
直到手腕发酸,眼也发酸,天都黑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停笔。
颜曲月举着油灯进来,给书房再添亮光。
“这笔写出来的字比普通笔好看。”她双臂展开晾干笔墨的纸张,看着里面写着都是他们去过的地方,笑盈盈问,“给老师写的?”
许黟“嗯”了一声。
“等结束此行,咱们就回盐亭吧。”许黟拉着颜曲月的手,轻言道。
颜曲月笑了笑,她也想家了。
她道:“回去时,我想先去一趟昭化看哥哥嫂嫂他们,这几年都没回去过,他们定埋怨我了。”
许黟笑道:“娘子虽没回去,却也寄了不少信,他们就算怪,也只会怪我。”
“说的有道理。”颜曲月煞有其事地担忧,“到时候哥哥要是想教训你,我也不好帮你。”
“没事,要是骂我,我该骂,要是打我我就跑。”许黟轻快笑说。
颜曲月:“……”一点都不正经。
……
盛夏不宜出远门。
天气更加炎热了,京都每个街巷都有卖冷饮子的店家和摊子。
白日里出来玩的人少,夜里却热热闹闹的。
七夕这日,龙津桥夜市张灯结彩,不同以往的各色绚丽彩灯悬挂街上半空,酒楼高处烟花璀璨,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数不胜数,戏耍班子吹火龙变魔术,换着法子吸引百姓们驻足围观。
许黟为颜曲月梳妆打扮,给她戴上汴京时兴的花冠,髻发间插一株镶珠牡丹簪,再换上京中年轻妇人们都爱穿的宽袖襦衫。颜曲月长得好看,稍稍打扮,便别具风采,不输京中从小娇养的贵女。
接着,许黟捻了一点桃红胭脂,在指腹化开,点在颜曲月的两颊间。
颜曲月对上昏黄的铜镜,左瞧瞧右看看,好生别扭。
她回首看许黟:“感觉好奇怪。”
“不奇怪。”许黟笑了一下,去到洗手盆前净手洗去残留的胭脂。
今日颜曲月身上穿的衣裳是他挑的,许黟觉得自己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颜曲月挥挥手袖:“这么宽的袖子,穿着都不好干活。”
许黟无奈看她:“今夜是七夕,女子相约的日子,哪有干活的道理。你在京都只跟焦嫂嫂聊得来,她约你出去,可不是去干活的,你和阿锦好生去玩。”
颜曲月问:“那你们呢?”
许黟笑笑地说:“难得休息,我和邢兄在院里喝酒赏月。”
颜曲月挑眉看向窗外,哪来的月亮?
但时辰不早,她没再耽搁,穿上新鞋,外面已有马车停靠。
颜曲月挽着阿锦手臂,带着她出门了。
……
她们出门没多久,邢岳森带着好酒上门。
许黟连忙招呼他一起去灶房端下酒菜,边解释道:“我给阿旭二庆放了假,这桌菜还是阿旭出门玩前备上的,今夜家中就只有你我两人。”
没有别人,只能自己动手。
邢岳森捋了捋袖子,二话不说地跟着端盘子。
“那婆子你使得习惯吗?”他想着婆子是赁来分担活儿的,就随口问。
许黟道:“厨艺没有阿旭好。”
邢岳森脚步微顿,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他:“有阿旭那等厨艺的婆子,我还会留着给你?”
许黟畅快一笑。
他们把屋里的桌椅搬出来,在窄小的院子里吃酒聊天,聊着聊着,许黟便问邢岳森明年的计划。
邢岳森拧眉道:“我想离京做官。”
许黟诧异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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