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问题。换言之,儒学是在春秋“邦国时代”被设计出来,以实现社会正义的政治哲学。孔子在春秋,孟子在战国,都渴望能有一个邦国挺身而出,通过行王道来怀柔远人,消弭纷争战火,重建礼乐文明,实现“历史的终结”。
&esp;&esp;但孔孟应该都没有预料到,“邦国时代”的终结并未恢复周代的礼乐宗法,而是演进为中央集权、官僚体制的“帝国时代”。帝国是什么?皇帝是什么?孔子和孟子都没见过,也没有猜想过。也就是说,儒学从来就不是为“帝国时代”而设计的,也没想到邦国的国君们会被皇帝所取代。
&esp;&esp;即便是生活在战国后期的荀子,目睹了主要邦国纷纷变法以及郡县制、官僚体制已见端倪,主张效仿后王,融合礼法,甚至把希望寄托在秦国,培养出李斯和韩非,也仍然没能想象秦始皇的出现。
&esp;&esp;从邦国到帝国的“周秦之变”,是一个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esp;&esp;秦统一六国后,儒学的后生子弟、徒子徒孙们,大都难以适应或是尚未觉察到儒学与帝国时代的格格不入,还沿着旧日轨迹生活。有些和秦朝合作的儒生,在“焚书坑儒” 8 中也受到重大打击。秦末战争中,项羽被楚怀王封为鲁王,项羽死后,关东地区闻风降汉,唯独鲁国不屈。刘邦围困鲁都曲阜,一度想要屠城,鲁国的儒生们却仍然讲习礼乐,弦歌不辍。
&esp;&esp;是他们驽钝愚蠢吗?是他们从容不迫吗?
&esp;&esp;似乎都不是。
&esp;&esp;根本的原因,是他们还没有适应甚至理解新的帝国时代。即使有人先知先觉感悟到周秦之变是一种千年未有之大变局,那么儒学要不要“入局”,是去适应帝国时代,还是固守先秦的格局?这又是一个问题。
&esp;&esp;叔孙通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不仅通晓“千年大变局”,知道天下不再是共主与邦国、贵族与平民共存的场域,而是一人专制、编户齐民的帝国,而且他认为,儒学必须转型以适应这一时代。
&esp;&esp;先秦诸子都是“邦国时代”的产物,除了法家,都面临同样的“转型”问题。转型当然是方方面面的,但根本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与皇帝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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