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不可摧，出人意料的是，那角上竟覆盖着一层短而绵密的茸毛，摸起来很是舒服，就像……就像……
&esp;&esp;小牧童搜肠刮肚，终于在乏善可陈的记忆里找出一个鲜活的对照。
&esp;&esp;摸上去就像小猫咪的肚皮一样舒服，很柔软，很温暖。
&esp;&esp;小牧童笑弯了眼睛，又顺着角上茸毛的纹理，认认真真地抚摸数下。
&esp;&esp;就在这时，巨型生物突然开口，回答了小牧童的问题。
&esp;&esp;“我是龙。”
&esp;&esp;自称为龙的巨型生物拥有一双深邃的墨色眸子，不含一丝杂质。明明牠长着一副同样黑乎乎的大脸，却丝毫无法掩盖那双漂亮的黑色大眼睛。只可惜，原本应如宝石般耀眼的双眸却不知为何黯淡无光，仿佛明珠蒙尘，令人惋惜。
&esp;&esp;此时，那双并无多少神采的眼睛正静静凝视着这小小人类。巨龙看得如此专注，仿佛不愿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esp;&esp;凡人叶公好龙者甚多。他会是惧怕？还是狂喜？
&esp;&esp;小牧童闻言却只是歪头不解，疑惑地重复道：“龙？”
&esp;&esp;他隐约知晓龙的概念，却和远坐朝堂的天子一样，模糊得很。不过，小牧童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很快就高兴起来，并迅速接受了巨型生物的自我介绍。
&esp;&esp;“原来你是龙啊。你好，龙。”
&esp;&esp;小牧童的眼神清澈真挚，唇角漾起笑意，纯粹中带着几分羞赧。
&esp;&esp;“你好大呀。”
&esp;&esp;他再次认真地赞美对方。
&esp;&esp;巨龙的喉咙里咕哝一声，像远方传来的一道闷雷。
&esp;&esp;也是，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放牛娃罢了，又怎会知晓龙的存在？
&esp;&esp;虽在心里头如此嫌弃着，巨龙不知为何起了谈兴。牠微微侧首，眼睛直直望向灰暗的天穹，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怀恋。
&esp;&esp;“这只是我真身的一个缩影。我的本体还要更大，扶摇直上九万里。天地只在我的意念之间。”
&esp;&esp;小牧童听不懂，仍旧捧场地发出哇呜的惊叹声。在他看来，此时的巨龙已经大得不像话了，比现在还大的身体该会是怎样的奇观。
&esp;&esp;“你真厉害呀。”
&esp;&esp;他毫无保留地夸赞道，声音稚嫩，无比真诚。
&esp;&esp;“我厉害？”
&esp;&esp;“嗯，厉害的！”
&esp;&esp;“为何？”
&esp;&esp;“你长得很大，很厉害。”
&esp;&esp;“长得大就厉害了么？”巨龙呢喃着，有奇怪的动静自牠的喉间滚动翻涌，如阵阵闷雷。
&esp;&esp;小牧童忍不住扬起脑袋去看天色，暗自祈祷着天降一场甘霖，口中却不忘回答巨龙的问题。
&esp;&esp;“不厉害吗？很厉害的。”
&esp;&esp;乡野放牛娃说不上来缘由，只能干巴巴地反复强调以示肯定。
&esp;&esp;幸而巨龙像是终于被小牧童说服了，一股气流自鼻头喷出，发出一声奇怪的嗤笑。
&esp;&esp;“好，我很厉害，可是我快要死了。而且我是世间最后一条真龙，自我之后，世上就不再有龙了。”
&esp;&esp;小牧童顿时变得怔怔的，显然已经明白死亡的概念。
&esp;&esp;“龙也会死吗？”
&esp;&esp;“龙也难逃一死。”
&esp;&esp;小牧童的眼眶变得红彤彤的。
&esp;&esp;巨龙端详着他的神色。
&esp;&esp;“你在为我难过，为何？”
&esp;&esp;“死不好的。”
&esp;&esp;天真的幼崽如此说着，语带哽咽。
&esp;&esp;“我见过死人，很多很多。我娘让我不要看。但我看过我奶奶。我奶奶死的时候告诉我，她不痛，她是马上要去享福的。可是我明明听见，她最后哭了，哭着喊娘。一定是痛的，我只有在很痛很痛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喊娘。”
&esp;&esp;想起家人，小牧童的神情愈发难过，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干渴，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
&esp;&esp;巨龙沉默片刻，主动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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