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等到仵作查验完沈长卿的眼睛探向颈间时,方清露忽然起身,将人隔到了外边。
&esp;&esp;的确是死了?她说得疑问句, 眼神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esp;&esp;仵作不敢直视这样大的官,嗫嚅道:回大人话死了
&esp;&esp;方清露颔首, 那便报给三司的几位大人罢。
&esp;&esp;三司的大人们吩咐过, 叫小人将罪人沈氏的尸首带回去,小人,小人
&esp;&esp;陛下尚未下治罪诏旨,何人给她定的罪?方清露沉声,至于尸首如何处置, 本官会上奏陛下,暂时轮不着他们插嘴。
&esp;&esp;仵作携着助手退下了,方清露则坐至榻边,试探起沈长卿的脉搏她的瞳孔是散了,鼻息也很微弱, 但脉搏尚存。
&esp;&esp;所以,信中描述的是真的, 她不知服用了什么, 虽然不能十全十美地装作死亡,但也足够证明命不久矣了。
&esp;&esp;方清露推测,这是中毒了,至于时效如何, 沈长卿信上只说愈快愈好。她不敢耽搁,当即叫人抬来棺椁, 找可信的人将沈长卿搬出厢房。
&esp;&esp;做完这些,方清露才有工夫细思利弊。
&esp;&esp;她愿意相信沈长卿, 不代表陛下愿意信她,在得到批复前就一意孤行将她送出去,事后问责起来,过错必须全要她揽下。
&esp;&esp;若是沈长卿抛出此计仅是为了金蝉脱壳,那么辽东若起乱子,她方清露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方清露越想越觉得自己莽撞了,可她总觉得沈长卿说的都是真的,她该信她,也该助她奋力一搏。
&esp;&esp;她看向昏黄的天际,估算起夜幕彻底笼罩的时辰,思绪有些乱。
&esp;&esp;吩咐下去的事,夏属官已安排妥当。方清露被她复命的声音唤醒,凝神道:尽快办成。
&esp;&esp;夏属官唱诺。
&esp;&esp;林将军那,有递什么话么?方清露叫住她。
&esp;&esp;话音未落,方箬声至。听闻熟悉的声音,方清露眼睫轻颤。
&esp;&esp;长姐
&esp;&esp;方箬浅笑着压下佩刀,欠身行礼。
&esp;&esp;林朝洛表面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她从方清露手札上略显浮躁的语句中觉察出了异常,但碍于北境吃紧,不得随意脱身,便特地派来同她亲近的人协助办差,好缓解她紧绷的心绪。
&esp;&esp;你随我来。方清露握住她的护腕。
&esp;&esp;
&esp;&esp;是夜的天,格外漆黑。
&esp;&esp;马匹行进间,林朝洛忽感一阵凉寒。
&esp;&esp;她抹了抹面颊,触碰到点点湿润,抬眸时便看到了细密斜织的雨丝。
&esp;&esp;将军,还要往前么?牧池打马上前。
&esp;&esp;今夜情形不对。长久的行伍经历锻造了她敏锐的洞察力,林朝洛眺望远处的城楼,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叫今夜值守的多注意,再派斥候和探子巡视。
&esp;&esp;属下听命!牧池抱拳。
&esp;&esp;原地停久了,乌骓马有些烦躁,发出一阵鼻鸣。林朝洛倾身安慰间又惦念起了方清露。
&esp;&esp;下午收到手札时,林朝洛尚在监军。她本想劝说方清露不要参合进去,但转念一想,既然她已经写信来调兵了,自然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esp;&esp;换做她是方清露,大概也会做出这样的决断。事已至此,她应当为方清露排除万难,而非再说些听起来极像空话的东西。
&esp;&esp;鹤鸣,再调一队人马到辽东府衙去,供方大人差遣。林朝洛挥鞭,侧身看向身后的队列,其余人随本将到平山关去。
&esp;&esp;夜色正浓,秋雨纷扬。
&esp;&esp;出发时,新训出的亲兵行进间还能交谈几句,氛围还算不上凝重,随着马队迫近平山关,队伍里连分神的人都没有了。
&esp;&esp;今夜瓦格颇有异动之相,从边关城墙眺望,抵进阵前的瓦格人更多了。军士们虽然消息来得比兵官慢上许多,但有些事还是能觉察出来的。
&esp;&esp;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在马蹄声中蔓延。
&esp;&esp;终于,行伍中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将军,参将们都说今夜会起战事,是真的么?
&esp;&esp;怎么,怕了?林朝洛故意将语调放得格外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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