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驻守边界线的军队不是被洛……被961全杀完了吗？是上面又派人过来填了空缺？”
&esp;&esp;倪景悦摇摇头。
&esp;&esp;那这就很奇怪了。
&esp;&esp;他之所以现在还被锁在这，全是因为洛奕俞。可其他人为什么不趁乱抓紧逃走？
&esp;&esp;似是读懂沈逸狐疑的眼神，倪景悦无奈笑笑：“没人堵我们。可是在这种关键时期，如果我们都走了，其余城市怎么办？那些还没被实验体屠杀的人怎么办？居民大量流出威胁到外面人类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缴械投降，让所有无辜者白白丧命，还连累外面的同胞。”
&esp;&esp;他们职位不同，实验室被毁，沈逸身为管理员已经没了留在这里的必要。可她作为传递关键信息情报，统筹全局的观测人，总不能就这么轻易丢下烂摊子不管。
&esp;&esp;沈逸犹豫了下，还是道：“你知道，这几座城居民大部分都是罪犯……”
&esp;&esp;“可总有真正无辜的人。”她轻声打断，“即使是罪犯，被流放到这儿也算是遭了惩罚。我无法平白决定他们的生死。”
&esp;&esp;倪景悦大概是一直生活在基地中的，同那群渣滓直接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沈逸所能做的，只是竭力克制自己复仇的念头，不断麻痹自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esp;&esp;可她，却好像多多少少抱了些救世的意思。
&esp;&esp;也是，也是……毕竟这几座还没被屠杀的城，应当都是倪景悦他们这一群人在调控。如果连他们也不操心，估计早就彻底溃烂了。
&esp;&esp;他并没有什么劝说的意思，只是陈述道：“如果上面不增派人手，而961又铁了心发起进攻。这几座城，绝对会被瞬间屠空。”
&esp;&esp;其实也是死路。
&esp;&esp;实验体目前聚集在这儿，也没什么转移阵地的可能。如果他们向其他城市扩张，她会死。可如果就这样按兵不动，她要被留在这儿硬生生耗一辈子。
&esp;&esp;“嗯。”
&esp;&esp;风确实很大，她的长发被吹起，连带着声音也变得遥远、模糊：“总要有人留下的，我生在这儿，注定是要守着这里的。”
&esp;&esp;沈逸张了张口，说不出任何话来。
&esp;&esp;某个层面上，他感受到了共鸣，却又不免觉得悲哀。
&esp;&esp;人总是会受环境影响的。
&esp;&esp;所有人都在跟他们强调，要为人类利益献身，死在这里，是一种无上殊荣。
&esp;&esp;这样的教育，一遍，两遍，洗脑似的要求他们付出一切。直至彻底扎根，再不会动摇半分，真正成为他们每个人的一部分。
&esp;&esp;不止是他们，而是这几座城市里几乎每一个工作者……
&esp;&esp;“可我们，都被扔下了啊。”
&esp;&esp;夜幕下，她的脸又被吹起的头发挡住大半，沈逸看不太清她的神情。只能感觉出语气坚定：“上面不增派人手，一定有上面的说法。我们总要顾全大局，等待安排，听从命令。”
&esp;&esp;是的。
&esp;&esp;这是支撑她，支撑他们的信仰。
&esp;&esp;沉默许久。
&esp;&esp;可能是难得有个说这些话的机会，倪景悦又笑了下，竟然主动对他道：“不过，我们的理念其实还是有些差别的。”
&esp;&esp;“嗯？”
&esp;&esp;“上次在实验室，我为了动摇你内心特意安排一些人去送死，你好像生气了。”
&esp;&esp;沈逸没想到她会主动戳破，回忆了下那么多人躺在病床痛苦扭曲的场景，一阵恶寒。眉头狠狠皱了皱：“那确实很过分，感觉你根本没拿那些人性命当回事。”
&esp;&esp;她垂眸：“为了大体，我可以毫不犹豫牺牲部分。必要时，甚至包括自己。”
&esp;&esp;确实是冲突的。
&esp;&esp;沈逸已经被这句话逼着牺牲了太多太多……
&esp;&esp;“好了，这里风吹着挺冷的。”倪景悦瑟缩一下，“给您准备了房间，去休息吧。”
&esp;&esp;沈逸接过钥匙，思绪很难不被拉回第一次逃跑时的场景，方才那点喜悦瞬间被一头浇了下去。
&esp;&esp;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绪，告别倪景悦，自己一个人走回房间。
&esp;&esp;重重关上房门那刻，他其实是略微松了一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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