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能睡懒觉,
他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不动,慢慢擦去眼角溢出的湿润。
赵弛嘴拙,想不出安慰的话,叫他别哭,又拉着他回到椅子坐好。
“饭菜快凉了,先吃饱。”
又道:“炭买得不多,不费什么钱。这些年我自己过惯了,用得起这点炭。”
水笙闷闷点头,又往对方挨近了靠着。
夜里下雨,空气飘着潮气,连带被褥也有些潮阴。
水笙怕冷,躺下的时候蜷起双腿,好一阵才适应。
赵弛冲完澡进来,打算烧点碳。
水笙阻止:“别烧,留着白天再用……”
又往床里一滚,让出位置。
“你、你抱我睡,就暖和了……”
赵弛神色如常地躺到外边,伸手抱紧他,又握住他蜷起来的小腿搓暖。
“疼么。”
水笙蜷起脚趾头,想说不疼,话到嘴边,变成:“冷……”
赵弛握着他的腿,又揽着他,拍拍后背。
水笙暖呼呼的气息吹在男人脖颈上,弯弯唇角,同时,有些心虚。
他想起搁在角落的碳,默默把腿往男人手掌里塞……
不想点碳,还是赵驰比较好……
一早,天色隐约有了放晴的势头。
水笙蹲在青砖上,手持猪毛牙刷,踩着水渍洗漱。
待洗漱干净,不久前出去的赵弛回来了。
男人牵一辆马车,老马鼻喷白气,扬着马蹄,使得车轱辘作响,吱呀吱呀黏过泥水路,最后停在门外。
水笙探了探脸,把灶台上的汤面端入屋内,赵弛进屋,与他一起捧碗喝了几口汤水。
他询问:“怎么租了马?”
租用马的价钱比牛贵,赵弛带他进过一次城,上次坐的是牛板车。
赵弛看少年又要露出肉疼的脸色,在他叹息前,加了块煎好的鸡蛋给他。
“吃。”
水笙抿抿唇,盯着热气喷香,色泽黄金的煎蛋,赶忙啃一口,跟小猫啃食似地,没一会儿,嘴唇亮晶晶。
他嘴咬煎蛋,润黑的眼睛仍望向赵弛。
赵弛解释:“最近雨多,路不好走,马车稳些。”
且村里的马都是比较老的马,没有遮挡的车厢,租用起来没比牛贵太多。
吃饱之后,天色大亮。
日光温暖,拂照泛湿的山野,草色更新,远处的田垄周围停着农人,村民正在翻地去虫,春耕已经陆续开始了。
赵弛打扫干净木板,没有脚蹬,一把将乖乖等在旁边的少年抱起,送到小板凳上。
水笙把怀里的蓑衣和油纸伞放在脚边,带上雨具,不怕像上次那样半途下雨了。
路上,碰见三三两两结伴进城的行人。
有步行的,有坐牛车、驴车的,鲜少租用马车,
赵弛一副生人勿近的体格和气势,马车后面又载了个模样俊俏,水灵乖巧的少年,免不得招来别人探究几眼。
碰到同村的乡民,旁人笑着招呼:“赵哥进城了啊,还带水笙呐!”
赵弛颔首,面色如常。
水笙被那么多眼睛注视有些害羞,手脚无措,最后抱紧油纸伞,下巴埋在膝盖上不吭声。
赵弛扭头打量,许是怕他不自在,牵着缰绳一抽,马蹄踩碎石子,飞快地跑起来。
马儿再老,也比牛驴走得快,不久就把旁人的目光抛在身后。
抵达城门,远处可见官府临时搭建的署舍,就近赶来的流民都在排队,等待登记入籍。
水笙跟着人群排队,赵驰叫他等候,赶去前头打听情况。
他环望四周,触及周围投来的目光,立即垂下脑袋。
比起乱糟糟的流民,他的衣着打扮与之前判若两人,绝非乞丐模样了。
四周吵哄哄的,旁人在议论,盼望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好点。
也有的流民没来入籍,继续流浪。
缘由无他,官府虽然招收流民为当地的百姓,给他们发放种子和土地。
但今年春始,这些刚入籍的人须得缴纳税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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