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像一场一眼望得见尽头的狂欢和赌博,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录取名额,也没有那么多的大学可以上。
今天我们还是同学、组员,甚至戏搭子,能互相抠台词、讲思路,明天我们就是在同一个考场厮杀的对手。
每一次月考和回课都左右了各课目老师的判断力,影响着自己会不会被重点栽培,会不会被开小灶……
而这些,也影响每个人的命运。
无声的战场不需要公平,这里当然不会比高中文化学校更单纯。
况且,集星因为本届学生本身条件好,再加上彭思芮回了趟京北豪掷千金请名师,新生里还有不少从周边省份赶来的,甚至有一位已小有名气。
但相比国内一些老牌艺考机构的软硬件配置,集星仍需要拼命追赶。
一班的人对这一间寝室两个人同进同出见怪不怪了,却总忍不住多抬头看几眼放松眼睛。
但二、三班的新生今天第一回见这两人。
他们先是纷纷停下玩手机的兴趣,再抬头朝这间改造过的超大教室入口处望去——
纪颂将手里拎的衣服随手放在第一排课桌上。
他面上没挂着笑,眼里却有笑意,动作很小地朝赵逐川招招手。
赵逐川也把帮忙拎的袋子放过来。
孟檀后一步进教室,她的外形条件在女生里面绝对是顶尖,惹来胆子大的新同学们一阵尖叫,甚至还有男生扯着嗓子吹口哨。
台上金姐已对此见怪不怪,狠狠拍了拍桌面,以示安静。
孟檀目光往别处躲闪了一下,纪颂捕捉到了她的不安,侧了侧身,说:“没事,当没听见,不用搭理他们。”
集星今晚请了摄影师,负责专门守在小礼堂拍照,为的是记录今天新生们入学的样子,再做成公众号文章转发给每一位新生家长看。
在座全是即将迈入高三的学生,又都头一回离开正规高中来到陌生的艺校,家长们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高三学生的脑袋顶就该安个摄像头,便于监视一言一行。
“哎!”
摄影师惊叹一声,出于职业反应,立刻拿起相机对焦,对旁边架起三脚架的人说:“这几个学生刚进来的好啊,我先去拍拍。”
另一位是摄像师,也是彭思芮安排的。
为了买股、留录像资料,更为了剪辑视频发平台宣传招生。
摄像师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啧啧,集星今年真走运啊,学生质量都很高。看来完全能冲一冲名校了。我前几天才去拍了艺启梦航,他们学生就一般,感觉都是速成班。”
纪颂正一脸蒙圈地寻找一班该坐在哪儿。
他刚看到班上有同学正冲自己这个方向招手示意,抬眼又见一处黑漆漆的相机镜头几乎快怼到了脸上,伴随着一阵不停的快门声,纪颂合理怀疑这位摄影师的连拍功能是不是卡顿了。
可是这么被拍脸,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转头去看在旁边跟他距离很近的赵逐川。
赵逐川并没有取下口罩。
他只是皱了下眉,并没有拒绝如此近距离的怼脸。
这边摄影师才拍了一会儿,彭思芮穿着高跟鞋进了小礼堂,鞋跟踩上瓷砖的响声和台上金姐正在狂敲电脑赶发言稿的键盘声如出一辙。
彭思芮今天打扮得极其漂亮。
她穿了身颇有民族风的长裙,妆容精致,及腰的波浪卷发专门打理过,肩颈线条匀停流畅,半点不输同年龄的任何一位女明星。
纪颂一直觉得这种舞蹈界专业人士很神奇,明明身上什么标签都没贴,可每当她昂首挺胸走上台时,偏就看得出她是有浓厚舞蹈功底的人。
彭思芮径直朝着这边走来,她手里攥了张长纸条,像是从a4纸上撕下来的,正一圈一圈地缠在她手指上。
纪颂猜是稍后发言的提示关键词。
彭思芮过来拍了拍摄影师的肩膀,喊了声他的名字,满面春风:“你拍那位男同学别拍他怼脸的,拍背影和侧脸就好……足够了。”
她指的是赵逐川。
她又审视一圈台前,伸出一截手指指了指纪颂,涂红的指端亮得晃眼:“拍他拍他!他也好看,多帅。”
彭思芮说完,多瞄了纪颂一眼。
这一瞄不要紧,她像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闻,近距离盯着纪颂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蛋看了好久,才幽幽开口:“原来是你啊?打耳洞的小孩。”
纪颂一句“彭校好”噎在喉咙管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彭校,他叫纪颂。”赵逐川的嗓音很容易在嘈杂声中被分辨。
“彭校,”纪颂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纪念的纪,颂扬的颂。”
彭思芮伸手拍了拍纪颂的背:“你爸妈肯定很爱你,把你当奖状呢。”
这句话瞬间化干戈为玉帛,纪颂很乖巧地抿了抿唇,笑起来:“是啊。”
学生陆陆续续全部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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