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玉姜的视线总是不经意落在他的眼睫处。他的眉眼生得很好,是与她过往见过之人都不相同的清隽。仔细看去,干净到近乎通透。
虽算起来是她救了他的性命,但云述在她跟前委实柔和,会照顾人又分外体贴,反倒让玉姜有些不好意思。
“你做的?”
只是尝一口,玉姜便知这并非是出翁的厨艺。出翁此人,酿酒医病样样都会,唯独在做吃食这方面太过敷衍。
他没否认,又喂一勺,道:“味道还成吗?”
玉姜点头,毫不吝惜赞许:“这是我在渊中这么久以来,吃到的唯一能下咽的东西。你是不知出翁,煮什么都像在煮树皮。吃一口,我得吐三日。”
云述抿唇笑,道:“那往后便由我来做。好不好吃另说,至少比煮树皮强一些。”
说罢,他放下汤碗,递了帕子给她擦拭,旋即又将被衾给她掖好,动作娴熟之至。
玉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饶有兴致地问:“你这样好脾气好说话,在浮月山中,只怕不少人欺负你吧?”
云述动作变慢了些,似在思索,道:“这倒没有。门中事务繁杂,我不常与他们待在一处。不过,山中弟子还是秉性良善的多一些。”
尽管这么久以来她从未提及过,但话说到这儿,她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犹豫片刻,玉姜随口问道:“在你眼中,沈晏川如何?”
似乎是没料想到会从玉姜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不知想到了什么,云述抬眸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方开口:“不相熟,故而不知。”
玉姜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自嘲般笑了:“也是。按照时日算,你应当还是个外门弟子才对,自然不会与他相熟。”
“我不是外……”
话还未说话,山洞外传来了出翁的声音。
深更半夜他也没睡,披着一件衣衫,护着掌心的灯火,挑开藤蔓入内。看到玉姜醒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走到她跟前,试过她额间的温度之后,出翁捋着胡须,道:“不烫了,我这灵药应当没用错。还好,还好。”
说罢,出翁拍了云述的肩,道:“你守了好几个日夜了,回去睡吧。”
他深夜出现在此,是与玉姜有话要说。
云述明白,起身颔首告辞了。
人刚走,出翁便笑了一声。
玉姜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他还真有个倔劲。让他做什么,便一丝不苟地去做。我看他担忧心切,便骗他说幽火能医你身上的旧伤,谁知他二话不说便要取。那可是幽火,修仙之人都知晓有多险恶,你说他傻不傻。”
玉姜心中一紧:“你让他去取了?”
“当然没有!”出翁道,“那不是送命吗?只怕一只脚还没踏近,他那一身雪白的狐狸毛便要被烧光。不是谁都能像你这般,用自己的身体压制着流光玉。你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那你可与他说我昏睡的原由了?”
“与他说这个做什么,他又帮不上忙。”
听了这话,玉姜放松下来,重新躺回榻上,轻笑之后又叹息:“是啊,谁都帮不了我。”
出翁道:“但浮月山就可以。你服个软,向元初说一说实情,他还能放任你受折磨而不管吗?说到底你们之间的隔阂都是因为沈晏川,这个心结,好解。”
“不。”
玉姜用被子蒙上眼睛,声音闷闷的:“为什么要我服软,整个浮月山都没有人相信我,都认为我是个祸害。既如此,我便做这个祸害。至于流光玉……我能压制得了,便能化解得了。”
也不是头一天知晓她是个倔脾气了,出翁没觉得意外。
他坐在榻边的地上,背对着玉姜,沉默良久,才说:“我知你心中难受,比身上受的伤还要难忍。但是,忍与蛰伏,韬光养晦,何尝不是一条明路呢?你若真想放弃,也便不会纵容林扶风去玄墟海了。结界能结,亦能破,我们不会被困死的。”
“只要出去,一切都有回转之机。”
出翁回到住处时,看到云述和衣而睡,一只手的手背覆在双眼上,遮挡光线。
他动作很轻,不想打扰。
毕竟这段时日,云述衣不解带地照顾玉姜,已许久未曾好生休息过了。
谁知,即使出翁的动作这般小心翼翼,也还是惊醒了云述。
没等他说话,便看到云述坐起了身。
饶是出翁也被他这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抚着心口顺气。
月光如水,顺着缝隙落在云述的发间,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与平素截然不同的清冷,甚至是不易近人。这样的气息,让出翁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他问:“我吵你休息了?”
“她昏睡不是因为什么旧伤。”云述并未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看向他,“她的体内有残余的幽火。为何会如此?”
“……”
这都能知道?
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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