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永乐城的百姓被感动了,他们亦不得不感动。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百姓们亲眼看到宁远侯为妻扶棺,悲痛失态,哪还有不相信的。众人都想:侯爷出生富贵,自然是风流了些,那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大叔们纷纷自问:难道我们就年轻时不曾去过烟街柳巷?不曾三妻四妾?
大婶们纷纷互问:难道你们夫君不曾寻花问柳?不曾拈花惹草?
眼看的侯爷深情悔悟的模样,众人几乎都忘记了宁远侯的恶性,聚在宁远侯身边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尉戈哭完一段,换了口气,转头张望,眼光四下一转,感慨良多。张任知面色沉重地跟随在后面,他官场打滚多年,表情丰富,不落半点破绽。舒轩面沉如霜,也没有不妥。
尉戈看向舒仪。
如果说舒轩的表情差强人意,张任知的表情恰到好处,那么舒仪的表现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她面色悲痛,以一种悲悯的口气讲述侯爷失妻的深情故事,时不时还伸手去抹眼角边根本不存在的泪水,那种悲伤简直让人动容。
尉戈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很难再哭出来,眼看周围人流熙攘,有渐多的趋势。狠了狠心,以袖遮面,咬了两个辣椒,在嘴里一嚼,顿时火辣辣的感觉从舌尖一直冲上脑门。
他张大双眼,面色通红,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再也忍不住,他张开嘴嚎叫起来:“啊啊啊啊……”这辣椒怎么这么辣!
民众们震惊了,刚才宁远侯的哭泣算是情真意切,如今这一声,可算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悲感动天了。
悲号的声音直穿透整个永乐城。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不少大婶掩面哭泣:“侯爷真是有情人。”
也有路过的少女哀伤叹息:侯爷这般情深,以前怕也是年少风流,其情可悯。
转眼间,一个“侯爷浪子回头”的故事就流转在众人的口中。
尉戈已经是辣地背过气去了,嗓子像是冒了烟,眼睛也是酸疼,他伸进袖子里掏出一块绢帕胡乱地抹了一下。不抹还好,一抹之下,眼睛辣疼,泪水刷地往下流。
“侯爷,那绢帕是昨晚用老姜汁泡了一夜的,”舒仪走近,尉戈正抬起头,双眼通红,泪水汩汩,“咦?侯爷,干吗一脸怨愤的看着我,难道我刚才没告诉你吗?”
小柯跟在舒仪身后,肚子里的肠子早已笑地打结,面上硬憋着不敢笑,一张小脸忽青忽白,看在别人眼里,倒也是悲痛的神情。
哭嚎了两个多时辰,才走到王府门口。尉戈已经是哭地脱力了,看到王府的朱漆大门,内心激动不可抑制,心想着这场折磨总算要到头了,表情愈加真挚,扑到门前,高喊:“不孝子回来了!”
昆州王府原叫“极乐宫”,南北朝时已修建完成。自启陵开国始就作为行宫,淮帝继位初,极北之地的弩族三次犯境,都被异姓王杜震挡了回去,淮帝念其功高,便将极乐宫赐作昆州王府。
“极乐宫”——舒仪一踏进王府,就想起这三个字来。江陵舒家别苑也是江南名园,可与此处相比,相差何止千里,亭台茂盛,花柳遮颜。正殿引水为渠,池水环绕,玉阶朱梁,坛以纹石砌成,壁饰以群仙彩画,殿高三仗,檐角飞啄,郁郁与天相连。
宁远侯被搀扶着进了麟德殿。舒仪等走过殿前,两百多王府下人整齐地排列着,见到王府的新主人,纷纷伏地行礼。前首是一众宫女,当着正浓的日头,妆容却丝毫不乱,头上的珠钗映着光亮点点在殿前闪耀一片,刺眼欲盲。
麟德殿是杜老王爷平日和官员议事的地方。殿内宽广,青砖色沉,让人倍感凉爽,如同含霜。殿内放着两口沉木箱子,样式极其老旧,还有几处不起眼的脱漆,静静的摆放在角落。
王府的管家姓叶,四十开外的年纪,身材长大,面色沉稳。今日也是仓皇得知宁远侯回府,指挥若定,王府竟丝毫不见慌乱。此刻见宁远侯面色灰败,两眼红肿似核桃,喉咙嘶哑难以出声。忙让人沏了茶,奴仆个个训练有素,不一会儿,殿内已安排妥当。
“殿下,”叶总管恭敬地行了跪礼,“小奴等苦候殿下一个月了,殿下万福。”
此刻大殿上只坐了三人,舒仪,舒轩坐在下首,张任知等品级不够,只能静站一旁。尉戈拿过湿帕,抹了抹脸,抿了口茶,这才缓过神,摆手示意免礼。
叶总管站起身,命人拿来一卷锦书,双手奉在胸前:“殿下,这是您要亲点的王府重要事物。王府的名册,庄园,田地和王爷留下来的各式贵重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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