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曾见过如卖炭翁中的场面,只是并未放在心上而已。”
那时在宫中,暖阁香炭,丝竹不断,歌舞升平,他们何曾将视线投向过重重宫墙外的另一个世界?
李龟年被安史之乱的大棒打醒,又来到了这里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见过了不同的社会运作模式,这才隐隐悟到了很多东西。
王维听了他的话之后笑了笑,带着点自嘲:“所以,我能明白你为什么喜欢这儿了。”
原来,世界还可以是这样的!
简直有点像是陶翁笔下的桃花源了。
同一时间,黄道婆也在清河古镇里溜达,她早早就脱下了自己的道士服,换上了羽绒服,只觉得暖意从身体里生出来,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与王维虽然并未攀谈,但这几日其实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那就是观察古镇上的这些游人。只不过,她本就是织造的行家,一双眼睛比寻常人毒得多,不由自主就被这些游人身上的衣服吸引住了。
厚而暖的羽绒、泛着金属光泽的面料、织造紧密但是又轻暖的羊绒呢料、甚至是保洁员特殊的防水工装……这里,最普通的百姓所穿的衣服,其用料之足、做工之扎实,也远超她那时许多中等人家所穿了。
她走过那么过地方,唯有这里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难道真是来到了太平盛世?桃花源?”黄道婆嘀咕道。
……
今天一天观脉堂都很忙,除了事先有预约的病人之外,还有好几个因为地面湿滑不小心摔跤的游客被送了过来。
在协助医师们处理完了之后,张瑛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她今天早上一过来就请了半天假,因为下大雪,她娘和她都有点担心在梅山村的父亲和叔叔,就想要早点下班去看一看。
“去吧去吧,没事。”几个实习医生挥挥手。
小姑娘平时工作很努力,即便是要请假休息也是正常的。
从观脉堂出来,张瑛在二号区的糕点铺里买了两斤板栗饼和两斤米糕,往梅山村去了。
当老板嘛,不能太资本家……
梅山村。
和县城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起来, 梅山村看上去似乎还是之前那个样子。但是只有常居住在这儿的人才知道,它其实也变了很多。
村里更热闹了——前两个月窑厂又扩充人手,村里有不少的人都从外面回来了。有的被录进去做了工人, 还有的不愿意烧窑做砖, 便去了清河古镇那边讨生活, 那边有不少新开的工地。
为了方便从外面运土运料进来,村里的路也修了一下。虽然不是县里的那种修法, 只是修了一小段将路面拓宽, 连水泥都来不及铺, 但是村民们已经很满意了。以前的路都没法会车。
也因此, 张大郎和张二郎两位开窑的大师傅在梅山村已经建立起了不小的威望。
张瑛过来的时候就遇到有认识她的村民们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哟, 是张大师傅的女儿吧?来看你爸爸了?”
“是小瑛吧?常听张大师傅提起你呢。”
张瑛微微顿了一下, 好奇问:“我爹,我爸怎么说我的呀?”
那大伯笑着说:“说你现在在观脉堂跟着张大夫,可厉害了。你是没看到他这个得意劲儿, 哎,要是我家的也是女孩子就好了,贴心懂事还能干……”
张瑛以前也听过类似这样的客套话,但基本都是客气客气, 但她到了这边之后,发现这些客套话有一半可能是真的。真的有很多人觉得,要是个女儿就好了,语气颇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而且她从来没听过她爹开口夸过她……
乍一听,张瑛只觉得自己请假跑十几公里的疲劳都烟消云散了,嘴角也忍不住挂起了笑意。弯起的嘴角一直到看到了自家爹爹和叔叔都没有压下去。
过来的时候他们和几个工人正聚在一起说话,还有刘蝉也在,气氛似乎有点凝重。看到她过来, 大家这才各自散开。
张大郎奇怪睨她一眼:“傻女娃子,怎么自己乐成这样?”
“没什么,”张瑛摇摇头,将自己带的糕点递给他,好奇问,“爹,你们啥时候能好啊?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都快要过年了。”
张大郎和张二郎基本上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回一次家。
他们召唤在场的工人们过来一人拿了点糕点吃吃,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就快了,你也是赶巧,正好遇到我们下午开窑。”张二郎咬了一口糯米糕,他就爱吃南方的这种糯叽叽的糕点,“等开完窑,明天再收拾一下我和你爹就回去。”
张瑛试探问:“那你们刚才是在讨论开窑的事情吗?”
张大郎和张二郎重重叹了口气,都没有回答她的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反倒是刘蝉,嘴巴里含着一块板栗饼,偷偷挪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
张瑛秒懂,也有些失望,小声问他:“又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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