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到天蒙蒙亮才暂时罢休,孔凤铮有魏思洁护着,偶尔睡个懒觉倒也不妨事,但魏思洁本人却没那个好运气,当家主母从来不是什么闲差事,好容易将一摊子事情捋顺,又传来族老要见她的消息。
魏思洁想到昨天女儿说的婚嫁之事,神色淡了些,但还是过去了。
“……实为孔淑之良配。”
孔淑是孔凤铮在孔家正式叫的名字,取自贤良淑德,凤铮是孔凤鸣在外面给自己起了名字以后,帮着妹妹起的,既从名字上表现出姐妹,也希望妹妹铮铮向上,孔凤铮极喜欢,但在孔家,她依旧只能叫孔淑,而即使是这个名字,也被许多女子羡慕——
多数孔家的女儿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都是按照排行来称呼,比如排第五,就叫孔五娘。
之乎者也的一大堆话,说的都是孔凤铮的婚事,而他们给孔凤铮定下的夫婿也当真是那陈柳眠,魏思洁抱着试探的心思说那第五子不是良配,却直接被人用妇道人家不懂外事给糊弄了过去。
魏思洁本来算着自己的家当,已经有些后悔轻率的答应了女儿,打算先把婚事给推了,后面给孔凤鸣琢磨个四角俱全的夫婿出来,但被族老们这样轻视,她面上笑的温婉,心里已经狂扇起了后悔的自己的大嘴巴子。
跑!一定得跑!
这份决心在见了大儿子,确定他对陈柳眠的情况知晓的很清楚,却并没有让孔凤铮换个对象的时候变得更加坚定,于是知道母亲反复的性情,做好多次洗脑准备的孔凤鸣惊奇的发现母亲比她想象的还要配合的多的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不妨碍孔凤铮抓紧机会,婚期因为道长算命变得很近,孔凤铮这边的看守也严密了许多……但这些小事都是魏思洁做主的。
于是在某一天晚上,绣楼燃起大火,少女的求救传遍内外的院子,众人奋力救火,但无力回天,魏思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尖叫着冲进了火场,等到火灭楼塌,众人只在废墟中瞧见拥抱着的两具骨头。
一夕之间没了母亲和妹妹的孔大少爷颇为崩溃,许多人为他的孝心感动,但也有私下传闻,说这人心痛的其实是被烧毁的家底——
他的亲母魏氏舍不得即将嫁出去的女儿,把家底都搬进了绣楼,准备一遍清点一边给女儿做嫁妆,谁知道一场大火下来,除了些不好搬动的粗笨物件,还有烧不化的金银,剩下的夜明珠红珊瑚等值钱物件都没的差不多了。
更别提那些房契地契欠债条子,还有庄票一类……别看这些都能补办,到时候能留下多少还两说呢,这大少爷又是个不同俗物的,以后的日子哟——
孔家将魏氏和孔淑的葬礼办的轰轰烈烈的时候,魏思洁已经跟孔凤鸣扮做男子,拎着皮箱上了火车,孔凤鸣在私下的信件中写过她的工作地址,她们打算去上海跟人汇合。
皮箱里装着魏思洁的大半家当,母女两人身上的衣服也缝了不少东西,金条银块重又显眼,她特意换成了翡翠宝石一类的轻巧物件,那些被孔家人觉得消亡在火海中的值钱物件,其实都被她悄悄换走了。
至于那些不好挪动的,也只能留给大儿子,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让大儿子衣食无忧一辈子却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他改了挥金如土的毛病。
火海中的尸骨并不是她们的,而是私下找来的病入膏肓的母女,她们办不起体面的葬礼,很乐意顶着孔家母女的身份入土为安,在火焰燃起之前就断了气。
火车上的气味并不好闻,起居没有人伺候也让母女不大习惯,但她们都不后悔,只期待着寻到大女儿/姐姐,给孔凤鸣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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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孔凤铮的伪装缠足:她脚上的布条是裹在脚掌和脚背上的,脚指上象征性的绕两圈不让别人看见,鞋子外观做成了高底,但其实那个厚底是空的,中间有凸起,脚可以弓着塞进去,利用视觉效应,穿上以后只要不仔细看,跟裹脚女子穿的鞋没有太大的区别。(别说不符合科学,作者写了就有,俺寻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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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去上海的路上并不算一帆风顺, 但大体也有惊无险,到了上海的时候已入了冬,魏思洁本来还担心从山东寄去上海的, 关于两人的死讯比她们先见到女儿,到了沪市才发现她们避过了一场大祸——上海刚刚结束一场大疫。
“能详细说说吗?”
魏思洁拿了个银角子递给侍应生问道,母女俩到了上海就没再使劲藏富, 叫了黄包车直奔租界的大饭店住宿,至于费用……安全的时候钱真的不是什么问题,箱子里随便拿个翡翠镯子出来活当都能换个几百银元, 之前只是不敢用罢了。
她们住的地方的名字就叫大饭店,房间最低也是按照银元来算,据说老板有外国背景, 从跑堂到掌柜一水儿的西装马甲白手套,也不叫这寻常的称呼,都叫侍应生主管经理之类,在外面历练过的魏思洁对这些并不在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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