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好了。”千精在躬身靠近的过程中仰头去看钟离的眼, 特定高度差下眼前之人的岩眸一片漠然, 可这种他亲手制造的居高临下又不同于钟离平日的目中无人, 于是他五指下移, 抵住了客卿的胸腔, 微微一笑,“看得出你对我的失忆也乐在其中,我会吃亏,但也能得到之前潘塔罗涅得不到的。”
别看他在这里被钟离耍得团团转,气急败坏自我安慰,故作矜持心潮澎湃,但钟离客卿不也挺乐在其中的吗?
这老东西几千年前就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岁,如今他心理年龄倒退至二十水准,也亏得钟离气定神闲,旁观被老牛吃嫩草的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折腾来折腾去,真不要脸。
钟离垂眸看着千精笑眯眯的脸,松开了本要制止千精的手:“该是庆幸你过于透彻,还是该庆幸你胆大妄为。”
他认识千精很久了。
或许是因为摩拉克斯身为魔神,很少有人类像是千精那样离他那么近;也或许是因为千精是唯一一个不知他身份却与他长久相处的密友——所以越到后来,钟离便越不擅长跟千精和睦相处。
因为他总是难以理解对方的思维。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难以理解不仅仅是因为千精的身份定位独一无二,更是因为他本人就独一无二。
尘世与他相识之人众多,其中有人和钟离的相处时间比千精更长,有人更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也多得是口蜜腹剑阴险狡诈之徒,他见过无数拥有千精特质之人,但唯有眼前之人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有利可图时坦荡的赤子之心,是反目成仇时毫不犹豫的六亲不认。
正如眼前之人此时此刻。
很明显刚失忆的时候千精对钟离同样抱有好感,但那时千精的疑心多于信任,他需要钟离,却更害怕钟离给予他的威胁感,因而告别之际,千精决不挽留;眨眼两月已过,千精仍然保留成见,却愿意主动邀约、主动示弱、主动卖好,向着钟离寻求比之前更不需要的助力。
他的亲近比璃月港初见时更顺理成章。若之前尚能看出好友的亲密,如今他位于钟离身边的举手投足,却更像是情人在讨要亲昵。
千精的个头其实比钟离幻化的身形更高,但他仰视的姿态最大程度弱化了他的身份与地位,锋芒尽敛,谦卑姿态。
钟离不得不承认千精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的。
他很吃千精这一套。
即使知道千精的真面目,但谁能拒绝有人专门花两个月培养对他的恋爱脑呢。
至少钟离不太能拒绝。
这就是为什么他和很多认识千精的人一样,即使知道对方的性格里藏着某些恶劣因子,也乐意与之深交,因为眼前之人付诸真心的时候,先骗过了自己,才会去骗其他人;当千精与他人做朋友时,他从来都是真正地将他人当成朋友,他试图从钟离身上谋利时,也是真正地因钟离神不守舍。
也唯有此人能放肆地将情绪作为筹码押注,必要时又干脆利落抽身。
“不担心记忆恢复后恼羞成怒?”钟离垂眸看着千精。
“当然,那是之后的我要考虑的问题。”千精注意到了钟离原本准备阻止最终却放任他自流的小动作,他弯了弯眉眼,想着钟离果然对如今的他没什么抗拒之心,这可真是太棒了,他说,“现在我更关心我们晚上要做什么。”
他的指尖散漫轻敲,上挑的尾音比起邀请钟离共进晚餐,更像是另一种暗示性质的邀约:“新月轩?琉璃亭?喔,我还发现了一家万民堂……钟离先生准备去哪里?既然您松了口,就稍微给我些表现的机会吧。”
他不会轻易给的。
千精表面笑盈盈地想着。
要是真能回答他的疑虑,那么钟离一开始就会知无不尽,而不会等千精询问,等千精与他重新打好关系。
指望对方给他脸还不如指望自己不要脸。
酒量很好,没办法灌醉引诱对方口不择言;仙家法术,也杜绝了他使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寻求情报的机会;思来想去,也只有感情牌这一套对钟离最管用。
千精自己也好奇这个。
总觉得如果了解清楚,璃月这边的记忆拼图能够被补上很大一部分空缺。
“万民堂就可以了。”钟离说道,他没拒绝千精的动手动脚,却更是岿然不动,“点到为止。我熟悉之前的你,所以更相信你不只是恼羞成怒。”
“……啧。”千精深感无趣地将手收回去。心和胸膛都像石头那么硬。最后还得细水长流,今日肯定是取得不了什么战果了。
他这样想着,却又听到长生的声音隐约传来。
“就是这里了,富贵小子应该是准备在这里给他朋友安个新家——哎,院门没锁,看起来他们还没有离开。”
脚步声渐近,两人停留的长廊距离主门也并不远,所以大概只过了几秒,盘在胡大夫身上的长生便引着同行人拐过院墙的月洞门,出现在了千精的视野之内。
胡堂主的人未走到,声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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